苏州牡丹

【楼诚】长歌行(十四)

明楼回到病房时,阿诚已经睡成了一个球。长长的睫毛阖在眼睛上,微微颤抖。

明楼伸手碰他的额头,很好,没有发烧。伸进了他的被子里,摸他的手脚,果然冰冰冷冷的。便把他的脚抱进自己怀里,手指在他的脚踝上轻轻摩挲取暖。

阿诚睡梦中哼了一声,把自己放开了躺平。

小东西。明楼轻笑。帮他把被子掖好,走到一边的空床上,长手长脚缩着睡着了。

明楼做了一个梦。其实也不算梦。前两日,他给阿诚喂饭,看见他头发上有一缕垂下来,搭住了眼睛,明楼捋一捋,又捋一捋,阿诚不好意思起来:“大哥,别摸了,我几天没洗头了。”

明楼“唔”了一声,阿诚对洁净有着一种执念,这可能来源于他童年的阴影。他对一切与阳光、温暖以及宁静有关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向往。明楼暗骂自己一声,在一群陪床家属里挤来了一瓶热水,要给阿诚洗澡。

阿诚惊讶:“大哥,伤口不能碰水。”

明楼淡定:“我知道,我会小心避开的。”伸手便来解阿诚的扣子。阿诚吓得长腿一蹬,正好踩在明楼腿上,明楼佯怒:“这么不听话?”一手拉住他薄薄的脚踝:“不许乱动,蹭到伤口怎么办?”

阿诚果然不敢再动,把头别向一边,任由明楼解开他的扣子。

明楼第一次见到他半成年的身体,先是触目惊心的伤痕,青的、紫的、结痂的、新生的嫩肉,似乎一副图腾附在他身上,又似某种神秘的符咒。接着是他的身体,他的皮肤、骨骼、比例合衬的长腿,腰,以及腰臀间山峦起伏的弧度。像是在钧窑中精心烘制的瓷器,脆弱又精致的,青瓷。

明楼小心翼翼的擦了很久,即使阿诚身上起了一身栗,他还着魔般的重复着机械动作,直到阿诚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。

明楼从梦中猛的惊醒,他坐起来,手掌上还残留着阿诚脚踝上的温度。明楼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生理反应,他在这病房中的深夜,对着身边重伤的弟弟,竟然产生了生理反应,他心中某只野兽正蠢蠢欲动,欲望即将破土而出。

不可以!他反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,翻身下床,即连腿撞到了铁架子也浑然不觉,跌跌撞撞跑到了洗手间里,呕吐起来。

 

阿诚也做了一个梦,这个梦境曾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。

他是一叶在风雨中漂泊的孤舟,狂风乱卷,周围两岸悬崖峭壁,他几乎就要沉没。但一阵风吹来,带着大海醇厚的味道,雨过天晴,周围那些嶙峋怪石全都倏忽不见了。他在这平静的海面上漂着,没有礁石,没有风浪,可以一直飘到地老天荒。他将脚伸进海水里,温暖的丝绒的触感包围着他,一夜好梦。

 

阿诚醒的不晚,天还蒙蒙亮着,身边的陪床上却只留下有人睡过的痕迹。一床凌乱的被子,这可不像大哥的风格,阿诚想。

英俊青年,满身的戾气,站在医院的走廊里,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多看几眼。明楼却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。他一支一支的吸烟,明家的家教极严,明父在时若是看到,定是要拿戒尺打的。明楼此刻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,那缕青烟升起,又散开,他的欲望升腾,又消散。他努力用油烟把自己的胸腔填满,把荒唐的昨夜忘掉。

你是他哥哥,明楼。你也只是他哥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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