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长歌行（十二）
明镜和明台到医院的时候，医生刚给阿诚换完药，打了镇静剂，他睡着了。
明镜松了口气，五年前她办药厂的时候，怕的就是有这一天。所以尽管物资短缺，物价飞涨，但阿诚的药是不缺的。也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。
明镜坐到明楼身边，看着阿诚。他只在外面露出一张尖尖的小脸，几天不见，似乎小了一圈了，薄薄的嘴唇上还是没有血色。明镜心里一酸，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明台看见阿诚躺在床上，想上去抱抱他，又怕压着他的伤口，想摸摸他的手，又见他的手上一片青紫和烫伤，想摸他的脸，大哥又靠在床头。明台转来转去没找到能下手的地方，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。
明镜忍不住笑了，收了泪。明董事长不能哭。
76号虽然被家里的假账本骗了过去，但不说明他们不会再查。这个世道，贿赂高官、黑市交易、偷税漏税，你不想做，都有人逼着你做。谁家的账目是干净的？明镜撇不清，只能想办法让人不查，眼睛下的一片乌青更加明显了。
明楼看着晕乎乎的明台和病态亢奋的明镜：“大姐，你放心，查公司的事，我已经托了人了，76号暂时不会来的，你先回家休息。”
明镜惊讶：“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。”
明楼苦笑：“等这风声过了，我都告诉你，你先回去睡吧。你和明台累病了，我还得分心照顾你们。”
明镜犹豫半晌：“那好吧，明台回家去，我先回公司一趟。”
牵着明台走出医院，明镜被外面的日头一晒，有些头晕，只觉得走路都在飘。远迢迢的看见一个人影。其实她本来已经累的恍惚了，只是那人实在有些显眼，气质高贵骄矜，身上的衣饰华丽，眉目浓丽，还带着一些小女生的娇柔，在一群灰头土脸的病号中鹤立鸡群。明镜只觉得这女人有些面善。
挺漂亮的，明镜想，是男孩子喜欢的类型。
汪曼春急急忙忙的赶来医院，一推开门看见明楼坐在床头，一刹那如在梦中，不敢置信：“师哥，你没事？”明楼朝她微笑：“我很好呀，你别吵醒了阿诚。”
汪曼春脸上的泪就下来了：“我听说明镜的弟弟受伤了，我还以为······”
“不是我。”明楼笑了：“让你担心了。”
汪曼春软软的靠在明楼怀里，眼泪都沾在他的衣服上：“师哥，我魂都吓没了······”她已经二十了，很明白自己的女性魅力，她的香味、她的皮肤、她的头发，都是一剂毒药。明楼以往也很享受，他不介意这只狐狸在自己的地盘上撒娇撒野，但今天当着阿诚的面，他却有些不自在。
他尽量的，不让汪曼春感到他的僵硬。阿诚还睡着，他不知道，明楼麻木的安慰自己，伸手环住汪曼春的腰。
入夜了，汪曼春依依不舍的走了。明楼看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医院走廊里，却不可抑止的产生了洗手的冲动。他突然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沾上一点点别人的气味，尤其是当他还要去触摸阿诚的时候。
明楼冲进卫生间里，水声哗哗的响。
其实阿诚早就醒了，他一直在装睡。汪曼春一走，他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，但肚子还是空的，他饿。
明楼在卫生间里呆了许久才出来，走出门便看到阿诚在看他，一双眼睛圆溜溜的，让人想起见到食物的小刺猬：“饿了？”
阿诚点头，肚子很应景的响了。
明楼失笑：“你是饿了好久了，我给你去买吃的。”
明台推开病房门时，大吃了一惊。
明楼正扶着阿诚靠在床头上，一口一口的喂他粥。每舀一勺还细心的吹一吹。
明台很惊讶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明楼，明楼也会照顾人？他的脸上有一种温柔的神色，那种神态却又很不寻常，只觉得他眉眼上挂着一点笑，还染着一些粉红。
这是什么神色？明台一抖，高喊一句“我送鸡汤来啦！”
明楼似乎嫌弃他打断了自己，回头看他的眼神就带了些凌冽。明台识相的一缩，把鸡汤搁在桌上就走。走之前还故意让眼珠子滚来滚去，就差把那句“我可看见了”说出口。
明楼笑骂：“这小兔崽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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