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长歌行（二）
那时的明楼才十八岁，但身上的气质早已如利剑般耀眼。桂姨看他的脸色，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。
明楼不想看她一眼，他走进屋里，试图去安抚缩成一团的阿诚，阿诚还是背对着他，把脸埋在墙角里。明楼伸手去拉他的小手，他不敢躲，身子却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。
明楼伸手去摸他的头发：“别怕，我不会打你，我是明楼，你认识我吗？”
阿诚背着身子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你跟我回去，好不好？”
阿诚这下有了反应，他转过身来，惊恐的看了明楼一眼，摇着头要躲开。
明楼拉住了他的手腕，硬把他圈在怀里。这孩子真瘦，隔着衣服都硌的慌，又小，只比明台重一点儿，明楼一把把他抱起来，他也不敢过多挣扎，只拿着那双清而圆的眼睛看着明楼，一汪眼泪都蓄在眼里。
明楼就一路把他搂在怀里，一开始，他还拿小手轻轻的推明楼。后来他似乎知道这人不会打他，便本能的搂住了明楼的脖子。
明楼回到家，明台和明镜都不在。他把阿诚轻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，阿诚一离开明楼就又要躲。明楼捏着他的小手不肯放：“别怕，你衣服都湿了，冷不冷，哥哥带你去洗澡好不好？”
摇头。
明楼知道要这孩子接纳自己没那么容易：“那你乖乖在这里坐着，等我，好不好？”
阿诚迟疑了一会，犹豫着点了点头。
明楼去了自己房里，拿出一件旧棉袄，又拿了些明台的糖和玩具下来。阿诚那双满是泪的眼睛一直在他脑子里晃啊晃的，他心想这孩子怪可怜的，要不就留在明家算了，反正他一张嘴也吃不了多少东西。
他坐回阿诚旁边，用自己的旧衣服兜下来把他裹着。把明台的糖和小木枪塞在他的手里，阿诚不敢不拿，却也不敢吃，颤颤的说了声：“谢谢大少爷。”
明楼用大手暖着他的小手：“以后跟哥哥一起住，好不好？”
阿诚不说话。
明楼四下望望，自己的房间在一楼，连着书房。大姐的房间在二楼，是个套间，小房间里是明台的床。心想要不让明台跟着自己睡，让阿诚睡明台的小床，毕竟大姐照顾孩子更有经验些。
心里想着，大门开了，明镜拉着明台推门进来，仔细一看，后面还跟着个瘪瘪缩缩的桂姨。
明楼冷笑，知道求自己行不通，去求大姐了？
阿诚也看见了桂姨，大眼睛里漫出了一汪泪，又不敢哭出来。微不可见的往明楼身上靠了靠。
明楼一把揽过阿诚，抱他坐在自己腿上，没等明镜说话：“大姐，坐，来看看咱家下人干的好事。”
他左手穿过阿诚的腰将他搂紧在怀里，右手拉着阿诚的袖子往上撸了撸，阿诚吃痛，咬牙不敢出声。
明镜惊叫了一声，阿诚细瘦的手臂上，横七竖八的布满了青紫，还有一块一块的淤血，触目惊心。明楼又强硬的展开了阿诚长长的手指，手背上满是冻疮，手心里的皮都破了，一手血。
“大姐，虎毒尚且不食子，我可不敢留这样的人在咱家里。让她滚。”
明镜也怒了，转身看向桂姨：“桂姨，你就这样对你的儿子？”
“大小姐，我······”
“你走吧，别再回来了。”明镜转过身去，再不看桂姨一眼。她走到明楼身边，摸了摸阿诚的脸：“乖孩子，你以后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？”
阿诚偷偷看了一眼桂姨，又看看明镜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明楼心里很高兴。明台也爬上沙发，坐在明楼的另一边，轻轻碰了碰阿诚的手：“你痛不痛啊？”
阿诚看见一个比自己小的，知道他没有能力伤害自己似的，轻轻嗯了一声：“痛。”又把糖和小木枪递给明台。
明楼和明镜对望一眼：这孩子心地不错。
明台见来了个好脾气的小哥哥，表现的像个小大人似的，拉着阿诚一起吃饭，一起洗澡，阿诚很乖顺，明镜给他擦药他也忍着不吭声。
明楼在一边看着，又是心疼又是怜爱：“大姐，晚上让他睡在你的小套间里？”
明镜还没说话，阿诚却听见了，睁着大眼睛看着明楼，眼里带着些恳求。
明楼微笑：“阿诚想和我一起睡？”
阿诚动了动嘴，不出声。
明楼笑意盈盈：“想和大哥睡，就说出来。”
阿诚张了几次嘴，下定决心似的：“······想和你睡。”
“叫我什么？”
“······大哥。”
明楼“唉”的答应了他，又忍不住把他圈在怀里，明台虽然也是个嫩嫩的小孩子，却是个混世魔王，皮的让人恨不能打他。阿诚却不一样，他这么幼小，这么脆弱。他全身心的依赖明楼，似乎明楼就是他的天。这个认知让明楼很高兴：“那阿诚以后就跟着大哥。”
阿诚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，此后经年，不论是大道坦途，还是出生入死，他从未背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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