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牡丹

【楼诚】长歌行(一)

“大哥救我!大姐要给我洗头!”明台蹬蹬从楼梯上跑下来,滚进明楼怀里。

  “哎呀你这孩子,明楼,不许理他。”明镜从二楼下来:“明台乖,咱们都四天没洗头啦······”

  明楼从沙发上的抬起头来,把手里的报纸抖了抖叠好,笑眯眯的看着明镜把明台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:“大姐,我去趟香水厂。”

  三年前,明父去世,十七岁的明镜一人支撑起一个明家,公司里的事已经够人忙活的了,去年还收养了四岁的明台。明楼看她实在辛苦,高中毕业以后便在家里帮明镜打理些事情。

  明台被明镜拖着上楼去,一边走还一边闹腾,明楼眯了一眼,这孩子给大姐惯坏了,不过自己倒是喜欢他的活泼。

  “桂姨,”明楼喊:“帮我拿下那件法兰绒的衬衣,袖扣拿那对蓝宝石的。”

  桂姨“唉”了一声,从内室小跑着走出来,手里捧着那件法兰绒衬衣,服侍他穿上:“大少爷,西装穿哪套?”

  “就衣架上挂的那套吧。”

  “是。”桂姨转身去衣架上拿下那套西装。她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,皮肤白净,做事麻利。

  明楼摸着这件西装,看见下摆的边缝烫的有些歪歪扭扭:“桂姨啊,下次烫衣服仔细些。”

  桂姨连忙低头小声道:“是,大少爷。”

  明楼穿上风衣便拎了公文包出门去,门口停了一辆黄包车,看样子是在等他,车夫躬身道:“明楼少爷,大少爷想见您。”

  黄包车夫口中的大少爷指的是明家大族中年纪最大的明堂,明父去世后,明堂帮着明镜斡旋,从虎视眈眈的商业对手汪家嘴里保住了明楼这一支,帮了姐弟俩许多忙,明楼心里对他很尊重。听说明堂要见他,不由捏了捏衣服的下摆:“稍等,我回去换身衣服。”

  回到家里,见大厅里没人,便高声叫到:“桂姨,桂姨。”

  叫了几声却没反应,倒是明镜从楼上探出头来:“桂姨买菜去啦,你怎么还不走啊。”

  “大哥差了人来,说想见我,我换身衣服。”

  “那你记得把那只西洋怀表带给你明堂哥啊。明台你怎么头发没擦干就跑出来了,快回屋里去,小心着凉······”明镜说着把身后冒出的小小脑袋塞了回去。

  西洋怀表?明楼倒是不记得放在哪了,还得问问桂姨。想着便往桂姨家走去。

  桂姨还是个闺女的时候就来到了明家,生儿子的时候本来辞了工,后来她男人负心走了,她没地方可去,又回了明家。前两年明父刚死,明家的旧故都做猢狲散,桂姨倒还肯在明家干着,就冲这份情谊,明镜也不肯亏待她,见她带着儿子不方便,在临街给她租了房子。

  她领回来的那孩子明楼也见过,前两年倒还白胖乖巧,这两年却变得有些怯生生的,又瘦又小。明楼想着,这孩子这两年也该上学了,回头该给桂姨加两个工钱。

  还没到桂姨的房子,胡同口斜里走出一个孩子来,这孩子瘦骨嶙峋,偏拎了一大桶水,这桶几乎有他半人高,他拎不动,水泼的他身上都是,只把小手冻的通红。

  明楼走在这孩子后面,见他衣服单薄,缀满补丁,心想这大概是哪户人家的小童工吧,这天寒地冻的,实在是辛苦。

  这孩子摇摇晃晃的走在他前面,一直跟他同路,他见这孩子的身形有些眼熟,不由暗暗心惊,故意远远的跟着。

  果然见这孩子拐进了桂姨家的大门,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响,似乎是水桶砸在了地上。

  “小赤佬,一桶水拎这么慢,白吃饭了你!衣服也熨不好,你是要害死我啊!”说着乒乒乓乓响起一阵重物砸在肉身上的闷响。

  明楼呆住了,如果不是他此时站在门口,他简直不能想象平日里温和的桂姨居然会像现在一样,如同疯癫一般。

  他快步走到门前,一脚把门踹开:“住手!”

  桂姨呆着了,手上拿着的棍子从手里滑落到地上,发出砰的一声:“大,大少爷······”

  那孩子也吓得一抖的,在角落里团成团,不叫,也不哭,一直默默捱着。见到有人进来,又把自己圈紧了一点。

  “好好,”明楼气的笑了出来:“我从来不知道明家还有你这样的下人,桂姨,你好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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