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凌李】在我身边 13
李熏然堪堪打开家门，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。这味道颇为独特，似乎是电线烧焦混杂着煤气泄露以及食物夹生的味道。
李熏然嗅嗅鼻子，就看到桌上摆着几碟······菜。
一碗绿中带黑的生菜，一盘死不瞑目的焦鱼，还有一盆，光看见番茄，看不见鸡蛋的浑浊的液体，疑似番茄鸡蛋汤。
凌远搓着手讪讪，李熏然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：“大院长，烧菜不容易吧。”
凌远撇嘴：“做菜不适合我。”
李熏然把警服警帽挂起来，转身去洗手：“一回生二回熟，多做做就好了。”
凌远斜倚在洗手间门框上微微有些歉意：“我把你的iPad弄坏了。”
李熏然挑眉。
“我拿它看菜谱，一个失手滑锅里去了。”
李熏然终于知道焦糊味从何而来，看着凌远瘪瘪的样子，忍不住哈哈大笑，满手肥皂泡甩的镜子上都是：“凌院长，有创意啊，醋溜iPad哦。”
凌远掩面。
李熏然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，用清水细细冲着：“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学做菜了？冰箱里我不是放了挺多吃的么，你放进微博里热热就好。”
凌远抿嘴。见李熏然擦干了手转身过来，顺手去搂他，李熏然条件反射的一躲：“今天跑了好多地方，身上脏，你先别碰。我吃完饭就去洗澡。”他见凌远一脸委屈，捏捏他手上的皮：“怎么想起来做菜了？”
凌远低头：“······那个，平安不是······我······”
李熏然脚步顿一顿：“那我下次早点起来做饭让你带去，你这么忙，别操心这些小事了。”
凌远跟在李熏然后面，想碰他又怕被他说，亦步亦趋的跟着：“你现在也忙，咱俩一样忙，你一半我一半嘛。”
李熏然回头看他，眼睛弯弯像小月牙：“年底要给你颁个模范警察家属奖。军功章分你一半。”
李熏然从电饭煲里盛出来一碗饭，所幸虽然放多了水，但好歹是熟的。凌远看着他泰然自若的夹菜，有点抹不开脸：“要不，咱俩出去吃算了？”
李熏然挑了一片不太焦的生菜进碗里：“不去，我就爱吃你做的。”
李熏然洗完澡，趿拉着拖鞋往卧室走，一边拿个大白毛巾擦头发，浑身干干净净的，他觉得很舒服。走到卧室里发现凌远蹲在衣柜角落里，李熏然脚趾头夹他屁股：“干嘛呢你？”
凌远不回头：“找两件衣服给平安，你有不要的旧衣服吗？”
李熏然把大毛巾搭在床头，顺手理理头发：“我的衣服平安也嫌大啊，你去隔壁童装店买两件吧······我就不陪你了，我好累。”
凌远当然点头，回身看见李熏然躺在床上属于他的那半边，浅灰色睡裤底下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踝。他本来就不胖，一睡不好就掉肉，那脚踝几乎有些伶仃了。
凌远帮他盖上被子，又拿吹风机来给他吹半干的头发，低声说：“我晚上去医院陪平安了，你自己睡，好不好？”
李熏然已然睡着了。
凌远拔了吹风机要走，李熏然侧躺着，睡梦中伸出手臂在身后划了一圈，大约是在摸身边的人，他摸了几下，没摸到，猛的从床上坐起来，脸上都是惊恐。他四处张望，辨认了半天才分清这是自己家里，舒了口气：“我没事，你去吧······别关灯。”
凌远拎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，半明半暗间看不清表情。他站了很久，直到他觉得李熏然睡着了才离开。
李熏然一晚上睡的不安稳，第二天又一早起来买菜做饭送去附院，到警队的时候着实有些不大精神。他灌进去一听红牛，把易拉罐捏的嘎巴嘎巴响，好歹清醒了些。顾队长拍拍他的肩膀给了张“复职通知”给他：“熏然啊，官复原职了。好好干。”
李熏然又变成李副队了，他把文件小心放起来：“是！顾队，案子有消息了吗？”
顾队长拖把凳子坐在他身边，手指敲敲桌面：“尸体没人认领也就罢了，我们一轮排查下来，死者至少有七张身份证。还有那个戒指，M市警方也没查出头绪来，没有珠宝店做过那个款式的戒指。事情有点麻烦。”
李熏然闭上眼睛回忆那个形状别致的戒指，上面是某个动物，像是某个神话动物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。还有身份证，一般也会透露某些信息，只听得顾队长又补充道：“七张身份证有个共同点，就是都姓吕。”
李熏然轻轻点头，都姓李，原姓是李？
凌远从一台大手术下来，没顾得上喝水，脱下白大褂就去看平安。手术成功了，还有无数并发症在等着他，凌远心里焦急，看到小平安双目紧闭躺在床上睡着了，他才放下点心来。
转头看见床头上的饭盒，熟悉的白底上一只小狮子，他和李熏然一起挑的，里面是他最爱的糖醋里脊，他舀一勺子，酸酸甜甜。
警队对女尸的调查陷入僵局，死者的身份证尽是李芳、李菲这些名字，全国不知有多少人重名。一桌子警员围坐在长条会议桌上，苦苦思索，夜深了，老烟枪个个点烟提神，勾的李熏然的烟瘾一阵阵冒出来。
他把老刘递过来的烟夹在指缝间来回搓着，忍住不点，使劲吸着周围的二手烟糊弄自己，把手上的报告翻来覆去。
一群人没找出个子丑寅卯来，顾队一拍板，全队派几个得力的去M市查查线索。闭会了，熬夜熬的满眼血丝的男人纷纷抱出折叠椅横七竖八的就睡了，李熏然看看腕表，晚上十点半，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去。
顾队躺在小床上没睁眼，朝李熏然的背影喊：“明天七点出发啊，别迟了。”
李熏然嗷一声答应了，小奥迪风驰电掣，劈开夜幕。
李熏然到家开门时便觉得不对，凌远的车位空的，门还上了保险。心底一丝丝的希望也在看到卧室空荡荡的床铺时熄灭了。
凌远没回家。
李熏然呆呆立着，猛然一阵咳嗽，吸多了二手烟，有点吃不消。他孤零零站了好一会才拿着毛巾去洗澡。咳嗽越发严重，他今天在街上跑了一天，脚脖子都肿了，蜷在被窝里实在迈不开腿去倒水倒药，硬扛着便睡了。
第二天的闹钟五点半准时响了，李熏然起床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，摸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烧，这时也来不及去买药了。他硬拖着去洗漱，迷糊间没敢开车，招手叫了辆出租便往警队赶。
平安昨夜伤口发炎，凌远在他床边守了一夜没敢合眼，天亮时平安烧退了，凌远坐了一夜站起来都有些费劲。他亲亲平安的额头，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办公室走，走到一半又转身出去。
运气好的话能赶在李熏然上班前见上一面。
凌远看到小白奥迪停在楼下，理了理仪容才往里走，推门进去李熏然却不在，他心里空落落，看见卧室门上有一张牛皮纸便签：我去M市出差几天，咱妈给你送饭。
凌远摘下便签纸来，贴在自己脸上，琢磨出几分李熏然的味道来。
熏然妈知不知道李熏然和凌远的关系难说，就算知道了能不能理解也难说，但抛去李熏然不算，她也挺喜欢这个大高个儿的小伙子，对平安印象也不差。每天变着法子花样翻新的送吃的过来，也算是发挥余热了。
凌远吃着碗里碧绿的豆角，滋味倒是和李熏然做的相似，他擦擦手机屏幕，锁屏是手机自带风景照，主屏幕却是李熏然搂着他脖子的合影，李熏然亲手帮他换上的。凌远把手机横在办公桌上，看着李熏然的脸下饭。
李熏然在M市闹的灰头土脸的，次次打开手机却从没见着凌远的信息，赌气也不去找他。堵了三天实在忍不住了，闹脾气一样晚上十一点给凌远打电话。
凌远在平安病房里躺着，看到李熏然专属头像闪起来忙接通了，一边低声喂喂一边披衣服往外走。
李熏然听见凌远的声音，气顿时消了，但脾气还是要闹一闹：“凌远，我离家这么久你过的挺好啊！”
凌远躲在楼梯间里，听李熏然语气不善，不知怎么回答，怕得罪李熏然又怕得罪丈母娘，斟酌半晌：“除了想你，都挺好的······”
李熏然哼一声：“那你都不来找我！不给我打电话！”
凌远惊讶：“能给你打电话吗？你在办案也行吗？”
李熏然难得听见凌远一副无知懵懂的样子，恨不得立刻回家揉他的脸：“······嗯，你说的也对，人民警察办案的时候不带手机。不过看着你是模范家属的份上，我可以回你短信。”
凌远连声答应：“好好好！”
李熏然在电话那头翘翘嘴，看他认错态度良好，不多跟他计较：“我还有几天才回来呢，你照顾好自己·····和平安。”
凌远一愣：“好！我们在家等你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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